懒得和死脑筋的条子计较,白濯暗自腹诽了两句,便主动出言,打断了对方越描越黑的自曝行为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“行了,知道你很善于自我管理了。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懂事,警务科的工作量肯定能减少一大半罢。” “唔,也不一定呢。到时候总会有新的麻烦冒出来的。” “……” “……欸,呃!我是指,我现在的工作……呜,‘大家’的工作,都是这样麻烦的。嗯,没错。难道不是么?” 短短数分钟内多次漏嘴,态度值得肯定、业务能力有待商榷的警花小姐,紧张地盯住了对面的男子,唯恐被他探出端倪。 白师父则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她,害得后者则愈发紧张。两团圆润的丰硕,随着她的呼吸节奏起起伏伏,胸口布料不堪重负,隐约发出纤维破裂的细碎声息。 在酿成事故前的一刹那,他收回了视线,从容道: “的确,大家都不容易。希望你这次的工作能够顺利罢。” “啊,嗯嗯!承您吉言……”女子如释重负,长出一口气。 (……要以不妨碍到我为前提就是了。) 看着她轻松的表情,白濯在脑内默默地补充。 …… 一阵吱吱呀呀的摩擦音响过,车门开启。夹杂着铁锈与腐烂木料味道的闷浊空气迎面扑至,无需电子合成音报站,老练的乘客即已知晓,西十九区到了。 白濯辍在人群末尾,慢悠悠地晃出站台。 前方各色人等,乍眼一看,扮相平平无奇,并不显得如何古惑。 可走着走着,就见他们陆续脱去罩在外头的运动衫,露出袖口领口串着金属环的皮衣、背部印有语意不明狂草汉字的大褂。有几个还摘下鼓鼓囊囊的软帽,显摆出冲天的鸡冠,地犁般的西瓜头,以及前古纪元某漫画主人公变身后的同款发型。 几步路以前,众人还不显山不露水,形似重樱城随处可见的上班族与学生党。 一到自家地盘,便如鱼儿游进了池塘,霎时化作为一位位画风标准的黑社会干将。 白濯身旁,年轻的女警员瞪大了一对杏眼,小嘴惊讶地张成了“O”形。 (学一学,这才叫角色扮演。) 压抑住了顺势吐槽的冲动,白濯叹一口气,松开数枚纽扣,半敞开外套。 (幸好我早有准备……啧,本来不想搞这么晦气的。) 只见他外套下的贴身短袖,前胸赫然写着斗大的“繁樱”两字。一柄无鞘长刀竖在中央,朵朵花瓣飘过刃间,远观犹若滴血。 “……”“……” 混黑人士们纷纷侧目。 网店标价五樱币一件的“繁樱复国会”文化衫,不包邮,做旧价格加倍。入手不算困难,但光明正大地穿到大街上,仍可谓相当之有种。 须知,警务科的各分区支部冲业绩,最稳妥的手段,莫过于抓捕“复国会”余党。而正牌的复国会余党们,又往往厌恶圈外妄人拿自家周边刷时髦值的行为,经常不吝动用私刑惩戒,以肃正风气。 和这等傻大胆靠得太近,保不准人家挨雷劈的时候,会顺带刮擦到自个儿。 “……你、你……你你……” 扮装女子嘴唇翕合,对着白濯你来你去,半天拼不出一句囫囵话。 后者不以为忤,心平气和地解释道: “这样穿搭,可以显得合群一点。” “合、合群?有……有吗?” “还行罢。” 白师父环视一圈,无所谓地摊开双手。“现在的距离感就挺舒适的。” 自己对西十九区的生态终归不熟,贸然装扮成本地帮众,容易弄巧成拙。 “对重樱黑道一知半解的愣头青”,这种设定就比较稳妥。除去“愣”的部分,基本属于本色扮演。 再者,一般甚少有人能够预料得到,一位外地移民竟会穿着复国会文化衫招摇过市,对他的真实身份也算一重小小的掩护。 最后……家中衣柜的深处,恰好就塞着这么一件短袖。 ……或许最后一条才是最主要的原因。 女警员伸手入袋,似乎是出于职业习惯,想要掏出证件,勒令面前可疑度飙升的男子配合调查。 然而,她脸皮太薄,心又不够狠,还在纠结犹豫的当口,对方已飘然远去。只留下一句简短的道别语,在风中幽幽回荡。 “多保重了,菜鸟。”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迹象 动身前往西十九区之前,白濯曾在天网上草草搜索过相关信息。和重樱众多缺乏存在感的区域一样,文字记述甚少,影像资料亦寥寥无几。 从卫星实景地图上可以辨认,该地段的建筑物,基本呈长宽比悬殊的刀片形。 有游客留言曰,“就像把箱庭搬到了地面”。 箱庭,指的自然是重樱本地的用法,“外附于樱墙表面的箱式居住单元”。 白濯本以为,这一评价的出发点,是两者同样形如刀片的建筑构造。 可当身临其境时才明白,“搬到地面”竟是取了字面义——本地人就近取材,直接用栏城废弃淘汰的组件拿来建房。 建房的说法或许太过抬举。他们只是原封不动地,将一座座残破的箱庭并排摆放,连门庭处“19某某号箱庭,某层某室”的门牌号都懒得拆除。然后,外侧斜斜地架几根支撑柱,防止房屋倾倒向一侧;头顶再横七竖八地划拉几条索道栈桥,方便高层住户出行。 堆积木般草率留出的狭窄巷道内,随处可见奇装异服、染发刺青的帮派人士。卖相稍微正经一些的普通居民,则大多在高低错落的立体蛛网式结构上来去匆匆,与下方帮众井水不犯河水。 这幅乱糟糟而又莫名和谐的场景,即是西十九区的整体风貌了。 “可以。” 白濯颔首作评。“山寨得挺像的。” 高度还原了栏城的脏乱环境、逼仄空间,治安之差没准还更胜原装正品。 踏出车站不到半分钟,“二五仔吃里扒外,操控房市牟利”的假说就遭到了重大打击。他四下张望,死活看不出来,这破地方有什么开发房地产的价值…… 如此想法,很快发生了变化。 拐过一个弯道后,斗大的“售楼处”三字毫无预兆地扑入了眼帘。 风格浮夸的招牌,缠满了闪烁的彩灯,明晃晃地架在略宽于周边陋巷的主干道上空,向每一位行人抛着媚眼。 “……还真有啊。” 原住民们似是习以为常,一个个目不斜视地从旁边经过。白濯步伐微顿,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,随即调整路线,径直朝标牌角落箭头所指的门店走去。 “如果你想要买房,那么不好意思,现在房源很缺。……哈欠。” 推门而入的第一秒,趴在柜台后的售楼员便作出了逐客意味浓厚的声明。 “我不是来买房的。” “哦?那你是准备,把房子卖给本帮……本、本公司咯?” 对方提起了一些精神,稍稍拨开额前的刘海,露出半张还算清爽的女性面孔。 “带了房产证没?或者‘互助会’的公证书也凑合,只要能证明你的房子确实属于你就行。另外,有按照官网上的提示填表吗?没有的话,左手边有台终端机,锁屏密码是……” “呃,请停一停。” 白濯掐灭了她连珠炮式的发言。“我只是随便看看罢了。” “……噢。那好,你就随便看看吧。哈欠……” 售楼小姐的干劲一瞬消散,困意上脸,重又趴回柜台。 “……谢谢。” 社畜在上班,黑社会在巡街,你在带薪困觉,真的没问题么? 反正付薪水的不是他。白濯只当摸鱼者不存在,凑到房间另一侧的电子揭示板前,激活触屏,迅速浏览上面闪过的图片与文字。 《西十九区下水管道爆裂,污水泛滥,多趟班车取消》 《西十九区发生大规模械斗,死者已超两位数》 《栏城高空坠物,西十九区多人死伤》 …… 白濯的购房经验相当稀少。但光凭常识判断,一家售楼处的揭示板,贴的全是不利于当地房市的新闻,属实有些诡异。 “这地方可真够危险的。” 手指继续划拉了数下,一条正经的房源讯息都没看到。白濯提高音量,半是自言自语,半是向屋内唯一的旁人套话:“三天两头出事故,哪有想不开的人会来这儿买房啊?” “……哈,哈欠。谁,谁说不是呢……” 售楼小姐扭动身子,调整了一下睡姿,迷迷糊糊地随口应和。 “前些天,炸弹都安排上了。房价又要跌了,大概……” “炸弹?什么炸弹?” “你的眼睛是摆设么。……抬头看呗。墙上面,现在还在冒烟哩。” “哦,是说樱墙的爆炸案啊。” 话音刚落,身边的揭示板约莫接收到了关键字,立马跳出了相应的新闻报道。 ——《白日惊天爆鸣,沿线房市走衰》 图片和文字接连跃入屏幕,配套的视频亦开始自动播放。“轰隆”一声,响亮的爆鸣回荡在小小的空间内,吓得瞌睡虫一个激灵,从柜台上挺身弹起。 “呜呀呀!!敌、敌袭?!” 失了魂似的左顾右盼,她好不容易辨清了噪声的来源,旋即脸色一垮,幽怨地盯紧了手指刚刚离开触屏的男子。 “我没调音量。” 白师父可不打算背锅。 “谁管你啦……唉唉……!” 售楼小姐郁闷地挠了挠脑袋,将一头乱发捋得更乱。 “……那个,抱歉,我知道这样说很失礼。不过,客人你穿着这种衣服……”她瞥了眼白濯的“繁樱复国会”文化衫,“……这种,奇怪的衣服,站在这里,有的街坊胆子比较小,可能不太敢上门呢。” “所以?” “所以,客人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发时间啊?要是这个月的收房指标没达成,老娘搞不好得去窑子里兼职,赚外快补贴家用喔!”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拒捕 白濯多年来修身养性,基本只靠小黄片解闷。近期破例与真人异性互动,对象又是纯纯傻傻的女高生,“去窑子里兼职”,如此露骨的台词,倒是许久未曾听闻,以致陌生得有点不适应了。 “别激动,小姑娘。我不是什么坏人……” 一不留神讲出了坏人的经典台词,他挠了挠鼻尖,改口道:“听说‘公司’打算开发樱墙沿线,房市会好起来的,你也别太丧气了。” “我可谢谢你了喔。”售楼小姐谢意缺缺地翻了个白眼,“房市好了,房价涨了,他们就更不愿意卖房了,我还怎么完成帮里的指标?” “指标。” 白濯重复一遍,若有所思。 “所以,这边只收房,不卖房?招牌上不是写了‘售楼处’么?” “那招牌又不是我挂上去的。要是能改成‘收楼处’就好啦,能省我很多口水呢。” “一开始的时候,你说了‘房源很缺’。既然缺,说明你们还是有房子待售,对不对?” “呃……对,没错。” “但你不想卖。” “不是我不想,是帮里……是本公司,近期没有售房的计划。” “因为不划算?” “也许吧。谁知道呢。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,缴不起房租的打工仔啦。还有其他问题吗,问题很多的客人……?” 前半句诉苦,后半句撵人。 女子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,面上倒没多少嫌弃之色,只是脑袋一颠一颠,越垂越低,一副分分钟要去和周公作伴的架势。 情报已探听得七七八八,偌大西十九区,想必亦不会仅有这一家售楼处可供调查。白濯不再提问,礼貌地道一声打搅,迈步朝出口走去。 临近门前,他伸手搭上握把,目光忽地闪烁了一两下。随即,后退回柜台,挡在瞌睡虫和门板之间。 “哈欠……客人,还、还有啥事……” “你最好捂上耳朵。” “……欸?” 莫名其妙的言语,让售楼小姐抬起惺忪的睡眼,迷瞪瞪望向去而复返的男子。 下一秒钟,震耳欲聋的巨响直贯脑际。她懵然侧头,眼睁睁地看着烟尘漫卷,碎屑纷飞,沉重的铁质防盗门崩离门框,呼啸飞起,化作一片在视野中急剧扩大的阴影…… ……然后,被一根手指轻轻一拨,凌空打了两个回旋,轻巧地“吧嗒”落在台边。 “警务科执行公务!!” 数条穿着黑红相间色调外骨骼的身影鱼贯而入,举枪瞄准。 五六枚激光镜投射出红点,在室内游移一圈,最终汇集于两人的胸口与脑门。女子张口结舌,未经任何思索,立即做出了经过无数先辈实践总结出的、面对全副武装警员的最佳策略:十指摊开,双臂高举,强调自身安全无害,不值得浪费弹药。 白师父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售楼小姐,缺乏紧张感地问道:“你犯了什么事?” “……” 售楼小姐有心让这个作死的家伙保持安静,嘴唇撅起,却连一声“嘘”都不敢发出。 还好,对面小队的领头者解答了他的问题。 “未注册武装组织‘异蛇’,涉嫌多起恐怖袭击,请相关人员配合调查。” “那个,我……其实……” 偷瞄着遮住他大半张脸孔的战术头盔,女子挤出几丝和蚊子叫差不多音量的叽咕声,弱弱地辩解道:“……我不知道,什么异蛇不异蛇的。我是‘白龙帮’……不对,‘白龙株式会社’的员工……” “谢谢你的坦率。”对方点了点头,“‘白龙株式会社’就是‘异蛇’过去的注册名。” “呜、咦咦?!这、这种事,听都没听说过啊!” 售楼小姐顿时慌了神。“我只是个看门的,而且才工作了两个月!我,我真的没袭击过谁,我这辈子连枪都没怎么碰……” “具体的细节,你可以去和科里的侦讯员慢慢解释。” 队长无意多说废话,轻抬颌尖,示意部下将在场两人带走。 “稍等。” 眼瞅着没甚热闹可看,白濯开口截过话茬。 “你刚才好像说,那个什么‘异蛇’,是未注册武装组织。”他抓住一条语病,提出质疑,“既然未注册,那它的注册名是从哪里来的?” “……呵。” 纵使隔着厚实的护目镜,男子仍感应到了警务科队长宛若打量傻瓜的视线。 “你漏听了‘过去’两个字。”对方语调不带起伏地道,“‘异蛇’的注册资格,现在已经被正式吊销了。” 他用枪口指了指墙上的挂钟:“准确地说,在一小时零五分钟之前。” “呃,好吧。” 看来自己不是当侦探的料。以为找了个破绽,结果反而送脸上门,给人垫了脚,刷了时髦值。 兴味索然地摇摇头,白濯继续道:“我还有一个问题。你说的‘配合调查’,和‘逮捕’是一个意思么?” …… 四周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。 面对荷枪实弹的重装小队,这名衣物上印着“繁樱复国会”logo的可疑男子,表现得实在过于镇定了。 而此类镇定,稍有资历的警务科员均不会陌生。 作为维护重樱治安的组织,他们没少和五花八门的不法分子交手过招。异能者,格斗家,改造人……其中不乏掌握了一星半点力量,就自命不凡,以为能和巨企暴力机关掰腕子的土包子。 另一方面,亦存在不少真正实力破格的超常个体。 “如果……” 队长冷声反问,“……如果‘配合调查’,就是指‘逮捕’,你准备怎么做?” “拒捕呗。”白濯理所当然地道。 “……咕!” 室内一片死寂,唯有售楼小姐被白师父的大胆言论吓到,狠狠吞了一口唾沫。 吞咽完毕,她没料到动静如此明显,慌里慌张地想要捂嘴。移动手掌到半途,又忙不迭扭转回高举过头的投降姿势,提心吊胆地望向黑洞洞的枪口。 没人关心她的举动。 瞄准器的红点已尽数转移,锁定了白濯的各处要害。 被瞄准者恍若未觉,微笑地注视着被两名科员保护在身后的领头人,仿佛仍在等待回复。 “目前,两位还只是具有嫌疑。严格地讲,不能算作罪犯……” 队长一心二用,嘴上说着套话拖延时间,手指隐蔽地敲击腰间通话器,按照公司内部“高危个体处置教典”的对策,向手下发出换装特种子弹的暗号。 敲了两敲,他蓦地感到视野一片开阔。 (……?) 护目镜的灰度滤色消失了。眼角的全息仪表盘、数据线图、小队频道等等,也全都不见了踪影。 (怎么回事?系统故障了吗?) 气流从耳边温和地拂过。绝非颊侧送风机的散热操作,倒更近似于空气的自然流通。 说来奇怪。这般轻松的感觉,简直就像……就像自己下班以后,摘掉了外骨骼一样…… (……!) 一线闪电划过脑海。 警务科队长悚然望向眼前的男性嫌疑人。后者右手掌向上,五指舒展,抛弄着一大块黑红相间的球状物事。 那是公司最新投入实战的,“重樱γ”外骨骼战术头盔。 “不是那个女人啊。” 观察着他暴露在外的面容,白濯遗憾地道。“那我下手可能会重一点了。”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成功拒捕 重樱重工警务科的制式装备,从不以坚实耐用著称。一旦碰上走私自月海联邦的重型军械,抑或专攻杀伤力的高阶异能,便只能自认倒霉。外壳崩毁、肢体断折等等,只能算作稀松平常的小场面。 诸多动作片中喜闻乐见的,强者徒手把杂兵脑袋拧下来的操作,这支作战小队的领头者就见识过不止一次,且每一次都比荧幕上的外行演员拧得干净利落。 然而,过去的种种惨痛经历,所累积的震撼与惊怖感相加,仍不及此刻之万一。 外骨骼终究是外骨骼。头部装甲严丝合缝,以多重嵌套结构固定于颈部接口,绝不是简单地拎一拎就能摘走的。 如果用力够猛,猛到足以撕裂构成“重樱γ”的复合板材,当然能够强行扯离。相应地,远比铁包肉衔接处脆弱的颈椎,必定会先一步上下分家。 竟有人能够在一次眨眼不到的时间内,独独卸去外骨骼的部件,完全不伤及内部的人体…… ……岂止是“不伤及”。当事者甚至对自身异状一无所察,直至看见对方手中一抛一接的头盔,才惊觉发生了何事。 简直就像,一巴掌拍碎了生鸡蛋的蛋壳,而蛋膜完整无损,连内部的液态蛋清都没晃荡半下一样! “见鬼,是空间系的异能!” 身经百战的警界干将,第一时间做出了自认为合理的判断。没有工夫再去打什么劳什子暗号,他直接高喝出声:“快启动干扰装置!” “啧。” 白师父无趣地咂了下嘴。 “也对。”他没有发动所谓的“空间系异能”,仅仅用普通人散步的速度,徐徐接近手忙脚乱的警务科小队。“以你们的五感,动作稍微麻利一点,和瞬移也没什么两样了。” “开火!!” 一声令下,队员们整齐扣下扳机,枪口喷吐怒焰,弹链飞曳,交织出死亡的风暴—— ——以上一切均未发生。 领队者只觉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力捶上双臂,传导至胸口。几乎同一时刻,光线转暗,眼前一黑,硬物砸击鼻尖的酸痛狂涌而至,淹没了整片面颊,让一个大男人没出息地眼角飙泪。 来不及作出反应,来不及思考对策,他的身躯斜斜飞起,背部猛然撞上另一件,或者另外几件坚硬碦人的物事。 灌入耳鼓的风声、金属摩擦的尖利刺鸣、微不可闻的惨叫混作一团,然后迅速归寂于无。 剧烈摇晃的大脑难以承受思维的功能,带着三分惊惧,三分耻辱,还有剩下四分的懵逼与不知所以,“啪”地断了线。 …… 尚在警务科队长下达射击指令之前,售楼小姐已经进入了抱头蹲防模式。 正如某只豆丁被同伴敲手刀敲多了,会产生近似巴普洛夫的狗的应激反应,久居于西十九区的重樱市民,经常面对枪口——有条子的,有敌对帮会的,也有街坊邻居的——对于何时该逃,何时该缩身减少受弹面积,都积累了相当丰富的肌肉记忆。 环手护住后脑,膝盖一弯,腰一沉,她熟稔地躲藏在柜台后,祈祷加固过的家具能够抵挡住流弹的冲击。 “轰隆!!” 伴随着一声天崩般的巨响,女子两脚一软,一屁股坐倒在地,被从吊顶落下的石膏碎屑糊了满脸。 (怎怎怎么回事?!) (房,房子塌了吗!!) “呸呸”地吐出嘴里的杂物,她顺势卧倒,一厘一毫都不敢移动,只当自己是一具尸体。 挺尸了三五秒,又觉得屋内异常安静,安静得完全不像是近距离枪战后的残局现场。 总不至于双方一照面就同归于尽了吧? 售楼小姐很困惑,又没有困惑到冒着生命危险一探究竟的地步。好在没过多久,一名男子的平稳声线打破了沉寂:“你可以不用装死了。” 她听得分明,那是某位问题很多的客人的嗓音。 “你还,还活着?” “很明显。” “……请……稍微等一下。”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,女子认真整理了几下发型,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台后探出脑袋。 “谢谢你救……呜,啊……” 语出半截,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,让她惊讶地瞪圆了瞳孔。 穿着“繁樱”文化衫的男人,正漫不经心地拍打着裤脚,掸去上面的灰尘。 他的另一只手闲适地撑住墙壁,准确地说,撑的不是墙,而是一张搁在墙上的,宽大的金属门板——片刻前被警务科小队崩飞的那张。 门板半嵌入墙壁,散射出蛛网状的密集裂纹。几条歪七扭八的黑色物体,从门板背后交错伸出,活像黏在电蚊板上的蚊虫残肢。售楼小姐面露疑色,定睛观察了一阵,随即揉了揉眼睛,表情逐渐转为骇然。 那的确是肢体。 套着外骨骼的,人类的肢体。 “……你!你……”“袭警致死”四个大字敲得女子脑门发晕,“你把他们,都、都……” “并没有杀掉。” 看出了她的顾虑,白濯主动予以否认。“也没弄残。床上躺几天就没事了。” “可,可,可是……” 过于无谓的语气,给人一种“错手杀掉也没什么大不了”的印象,委实难以让售楼小姐感到安心。指着时不时抽搐一二的手与脚,她吞吞吐吐地道: “都,都变得,扁、扁扁的了啊……!” “放轻松。”白濯好言相慰,“他们的装备,比你家的墙硬多了。”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行 “放轻松。他们的装备,可比你家的墙硬多了。” “我家……这儿要是我家就好啦。他们根本不准我在店里过夜的……” 售楼小姐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嘴。满腹牢骚的台词,配合之前“付不起房租”的自曝,委实令听者忍不住掬一把同情泪。 牢骚刚发完,望着一片狼藉的售楼处,迫在眉睫的现实危机再度占据高地,一脸的郁色重又被惶急压下。 “……是、是说,重点搞错了!你,你袭警,袭警了啊!而且还一次袭击了,呜,一个、两个……” 为了强调事态的严重性,她开始清点金属门板背后,蜿蜒伸出的手与脚的数目。 不过,肢体的分布过于杂乱,很难弄清哪只手属于哪个人,甚至连哪只是手、哪只是脚都辨不太分明。眯着眼指指点点了几下,售楼小姐迅速放弃了无谓的努力,抓狂喊道: “……总之,很、很多个没错了!这么多条子出了事,不管死没死成,警务科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!” “是‘不放过你’才对。”白濯出言纠正。“我单纯是个路过的闲人,你们的那个什么龙会社、什么蛇帮,取缔了也好,解散了也好,和我都没啥关系。” “欸欸?你在胡扯什么啊!揍人的明明是你耶!” 兴许是醒悟到,这番甩锅言论颇为忘恩负义,女子面颊一红,紧接着补救道: “……我、我不是要推卸责任啦。我知道,你是为了救我才出手的……” “小事。” 白濯收回撑住门板的胳膊,轻轻摆手,示意无需客气。 失去了外部的推力,墙壁与门板间的弯折人体跌作一团,一具具外骨骼相互碰撞摩擦,发出连串令人牙酸的声响,让售楼小姐不由得缩起脖子,眼皮直跳。 “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。逃跑还是藏着都随你,我还有正事要做。” “逃跑……藏着……” 女子喃喃地重复了一遍,只觉逃也没处逃,躲也没处躲。不如就地摆烂,老老实实等着被抓,在警务科的牢房里歇息几天,管吃管住还不用付钱。 直到对方转过身,优哉游哉地迈向出口,她忽地如梦初醒,扯着嗓子喊道: “等等等一等!你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么?!” 白师父扭头望着她。 “要不然呢?” “……” 不知该赞他心理素质过硬,还是该吐槽他搞不清状况。这副泰然自若的表情,落在惶惶然的售楼小姐眼里,着实叫人无名火起。 (……冷静,京香,冷静……) (今天能不能逃过一劫,全指望着这个暴力男了!) 女子吸气、呼气,往复数轮,好不容易平复住焦躁不安的情绪。 “欸多,咳咳……” 清了清嗓子,她自告奋勇地道: “请让我和你一起走吧!西十九区的地形我熟得很,带上我不会吃亏的!” …… “请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吧……” 十余分钟后,售楼小姐的意愿发生了显著的变化。 “客人先生,您身手这么厉害,多我一个不多,少我一个不少。求求您了,放过我好不好……” “你一个人走得出去?” 白濯信手一甩,像丢垃圾一般将缺氧昏厥的可怜虫掼到巷角,继续前行。 与女子预想的发展完全不同,他们离开售楼处后,非但未曾远避是非之地,反而朝着西十九区的腹心区域突进。 沿途随处可见武装到牙齿的警务科员,腰胯大口径枪械,身着外骨骼装甲,三五成群结队巡逻。 白师父遵循临时同伴的指示,绕路方便就绕路,嫌麻烦就直接出手排除目击者。 问题在于,对“绕多远的路算作麻烦”一事,双方存有很大的分歧。 一路上,售楼小姐提心吊胆地计算着受害者的数量,每听得一记人体仆街的“扑咚”声响,脑中假想的刑期就增加了若干月份。当累计时间突破十年大关后,她便自暴自弃地停止了计数,两眼无神地辍在那位煞星的身后,犹如一具灵魂离窍的死体。 “没必要太紧张。” 尘土四溢,又一名警务科员软趴趴倒地。白濯收回手刀,掸去掌缘上的金属残屑,对着没见过世面的小跟班说道:“我每次下手都找准了角度,他们外骨骼上的录像装置拍不到你的。” “那,那又怎样。街道上也有摄像头……” “我都预先打坏了。” “……天上还有监控卫星……” “所以我一直挑屋檐下面走。” “……” “怎么了?还有什么问题?” “……是不是……我不在旁边,你会更轻松一点……?” 白濯沉默了片刻。 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他委婉地道,“多亏你告诉我,‘白龙株式会社’的本部在哪个方向。这地方的信号真的很差,地图定位非常难用,你知道的。” 一边说着,他一边横移几步,遮住“往白龙株式会社—>三百米”的路牌。 掩耳盗铃式的举动,对于熟识当地环境的售楼小姐,显然效果欠佳。女子脸颊鼓鼓地瞪着他,盯了几秒钟,背身走开,靠着一处墙根蹲下。 (……看不出来,这家伙还挺可爱的。) 白师父略感好笑,凑到闹别扭的同行者近前,俯身轻拍对方的肩膀。 “走不动路了吗,导游小姐?”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复国会 面对白濯半带调侃的询问,售楼小姐抿住嘴,一声不吭,仅仅留给前者一个后脑勺。 这般赌气耍小性子,情侣之间偶尔为之,或许算得上娇蛮可爱。施展在素昧平生的救命恩人身上,则未免显得不知好歹。 售楼小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。 她蹲坐着,等待着,等待对方受不了她的任性,拂袖离去。 但白濯一直安静地站在身后,手指轻轻地搭着她的肩膀,不急不催,显得比真正的情侣还要耐心。 “你,你不是要去做正事吗。” 僵持了一会儿,女子瓮声瓮气地道。“你的正事,难道就是在这儿浪费时间?” “可能是我多心了。”白濯没有接她的话茬,“你好像……有一点害怕我的样子。” 售楼小姐的背脊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。 “嗯。看来我猜对了。” 白濯撤开几步,为临时同伴留出些许私人空间。 “介意告诉我原因么?我自认这一路上,表现得还挺克制的。” “克、克制!” 女子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觉得沿途那帮倒地不起的警务科员,对他的修辞手法恐怕会很有意见。 “那些人只是晕过去了而已。”仿佛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,白师父淡淡道,“信不信由你,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。” (你爱怎么鬼扯都行,我又不懂打架……) (……而且我担心的,本来也不是这个啦。) 唇瓣无声地翕合了数次,售楼小姐踌躇片晌,小心地试探道:“你们……贵组织的人,下手都这么‘有分寸’的吗?” 白濯略一扬眉。 尽管对方极力掩饰,他仍然听的出来,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后半段提问,而在前半段轻描淡写带过的部分。 “‘我们的组织’……” 低头瞥了眼自己胸口的图案,白濯懒得多打哑谜,直接捅破天窗道:“……莫非,你觉得我是‘繁樱复国会’的成员?” …… 繁樱复国会。 如其名称所示,是一家旨在瓦解巨企统治、恢复樱岛正常国家地位的抵抗团体。 重樱市大大小小的非法帮派,基本都以重樱重工为假想敌。“公司”的声望,在当地百姓心中亦远远谈不上友善。 复国会打着“铲奸除妄,光复繁樱”的口号,照理不该缺乏支持,至少不该缺乏底层市民的支持。可事实上,它的公众形象堪忧,近似于反社会凶暴乐子人扎堆的联谊社团。 糟糕的是,以上描述可能还挺准确。 从售楼小姐此刻的反应,即可窥见该组织风评之一二了。 “咕咚”,吞咽唾沫的声音,清晰地回荡在窄小的巷道间。 刚撞面的时候,看到白濯衣服上的“樱与刀”图案,她还当这男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,本着“要扮就扮最屌”的宗旨,才将重樱头号麻烦制造者的logo堂而皇之穿在胸口。 等白濯收拾了袭击店铺的警务科小队,女子又觉得自己有眼不识泰山,像他那样艺高人胆大的强者,肯定能驾驭住这身招仇惹恨的行头。 随后,她跟着白濯穿街走巷,亲眼目睹对方不费吹灰之力,放倒了一茬又一茬的武装警员,期间表情毫无波动,甚至透着一股例行公事的索然…… 这份强大,以及强大背后隐隐透漏的变态气息,与脑海中的某种刻板印象高度吻合,令她顺理成章地产生了一些猜想。 ……这家伙身上的复国会文化衫,该不会是正牌货吧? …… 白濯的衣服的确是正版无误。 不过,仅止于纪念品性质,并不足以作为身份的证明。 售楼小姐可分辨不出队服与外围周边的区别。她瑟瑟缩缩地偷眼观察,越瞅越觉得织功精湛、针脚细腻,和网店里三维打印的无灵魂仿品绝非一般路数。 “其、其实,我一直非常憧憬贵组织,只是,呃,找不到入会渠道。” 她语无伦次地套起了近乎,“我,我的父母亲都是繁樱人,我自己当然也是……我平时都不用‘公司’的产品,呃,当然,也不买月联和炎夏的进口货……啊,还有!‘奠基纪念日’,这种屈辱的节日,我一直都照常工作……‘停战日’,‘和平缔约日’,‘重樱市庆’等等,我也从来没庆祝过……” 白濯一阵无语。 普通市民对“繁樱复国会”的误解,由此可见一斑。 当然,本就是妖魔,倒也无所谓什么“妖魔化”。 倘若他认识的某几位成员在场,或许会认为售楼小姐颇具同道潜质,当即拍板发出入会邀请。 换做另几位,平时我行我素,节假日照过、进口货照买的主,又或许会觉得售楼小姐在暗戳戳地嘲讽自己“不够复国”,从而恼羞成怒,一巴掌拍碎她的脑壳。 还好。 很久以前,他们都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。 …… 同一时刻,西十九区,“白龙株式会社”的一家分部。 武装到牙齿的警务科员占领了各处关隘,房间院落,满目尽是黑红相间的外骨骼配色。 地面上血迹未干,数具破碎的人体被随意弃置于角落,末端拖出长长的红痕。 更多识时务的帮众肢体齐全,身上也没多少伤口,戴了手铐脚镣,乖乖靠墙蹲坐成一行。 他们的眼中填满了麻木,仅当隔壁传来断续惨叫声的时候,才会浮起几丝惊恐。 “我建议你配合一些。” 一墙之隔,帮会首脑的办公室内,警务科的带队干部温言道。“早点交待清楚,我也可以早点下班。” “我是……咳、咳……说,说真的……” 受审讯者吐出一口淤血,染红了素色的长裙。 “……我们,只是,咳……想要,稍微、压一压房价……” “哈。”警务科干部一声轻笑。“为了炒地皮,你们就敢往樱墙上安炸弹?我看起来很像傻瓜吗?”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兴奋感 充满嘲弄意味的言语入耳,女人满布血污的面庞上,扩散开一层近乎痉挛的惨笑。 “‘公司’的执行官阁下,怎么可能是傻瓜呢?”她虚弱地道,“傻的自然是我们……又或者只有我自己了。” 无奈与怨恨交织的复杂表情,像足了不明真相弃子的标准反应。 警务科干部——亦是重樱重工的执行官大人——翘起二郎腿,换了套舒服的坐姿,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表演。 或许不是表演。 但其实怎样都没差。 “看来你不太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。真是遗憾。” 他侧过头,对身旁的手下作出指示:“给这位女士注射三号针剂。” “!!” 原本气息奄奄的受审讯者,倏忽双眼圆瞪,凶光隐现。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,似要进行殊死一搏,临到最后关头,又扭转了目标,扑击的方向由面前的执行官,改换为不远处通往室外的窗口。 “砰砰”一连串鸣响,警员们不假思索地举枪射击。 弹头穿过飞掠的残影,在木地板与墙漆上啄出一团团凹陷。偶有一二流矢紧贴体表擦过,女子吃痛低呼,身形稍一停滞,立即被后续紧追不辍的弹链咬上。 “戳戳”的锐物入肉声接连不断,目标去势顿止,划出一道颓然低垂的抛物线,重重拍打上地面。 “咕……汩噗……” 挨了不知多少记枪击,即便是装药量偏低的镇暴用弹头,女子依然陷入了昏迷。衣衫破碎,娇躯抽搐,嘴角血泡直冒,宛如一条搁浅濒死的河鱼。 执行官踱至跟前,用脚尖捅了捅她的躯干。见对方一动不动,他俯下身,手背贴近鼻孔感受了一会儿呼吸,又翻起眼皮检查了一下瞳孔。确认女子并非装晕后,才吩咐左右道: “把嫌疑人搬去治疗仓。等她醒了,记得录制口供。” “是,长官。” “别忘了注射三号针剂。漏了这一步,口供录了也白搭。” “……是,长官。” “麻烦你了。” 注意到下属面色有点难看,他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。“公司规定如此,我也不想的。” …… 警员们拖走了半死不活的受审讯者,草草冲洗了一番地板,又开窗通风,散去屋内浊气。 一通忙活完毕,众人离开办公室,朝顶头上司整齐地鞠了一躬,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。 执行官微笑着表示感谢。 待到门板合拢,眼神一转漠然,无聊地撇了撇嘴。 “……好像清洁剂有多好闻似的。” 用细微的音量嘲哂了一句,他抽动鼻尖,似乎在捕捉地面上残留的血腥味。 刚刚回味了三两下,“咚咚”的敲门声急促响起。 一丝厉色掠过脸孔。执行官闭上双目,指关节叩击着沙发扶手。过了数秒,再度开眼时,又复归一派蔼然。 “什么事?” “长官,特攻二组出了状况……” 敲门的下属开了一条门缝,小声禀报道,“部署在包围圈东侧的小队,有三十二人行踪不明。最后一次联系,是在五分钟以前。” “……三十二人。” 硬木质地的扶手“咯嗒”裂开一条细缝。 “是‘异蛇’本部开始突围了?”装作未曾听到手边的脆响,执行官皱着眉头提出猜测。接着,明白面前的传话筒不可能提供任何建设性意见,轻啧了一声,问道:“他们的随身摄录仪还在工作么?” “已经全部丢失响应了,推断为设备损毁。不过,失联前的视频记录应该都有上传……” “很好。把它们加载到我的设备上。” “请稍等,长官。” 少顷,下属递过一顶红白配色的外骨骼头盔,躬身告退。 懒得调试投影焦距,执行官直接将其套上脑门,启动实境回放。 浮夸的室内装修淡化隐去,取而代之的,是西十九区破破烂烂的街景。 镜头对准一个方向,停滞了十余秒。左右微幅摇摆一轮,又慢吞吞地回归原位。 巡逻人员的散漫态度,在这段第一人称录像中展露无余。没兴趣观摩下属摸鱼,执行官当即命令快进。话音还在喉头打旋,眼前的视角猛然折过九十度,一路走低,扑向急速逼近的地表。 画面转作漆黑,正中央现出一串红字。 “信号丢失” 执行官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。 颈部肌肤上传来有别于人体的粗粝触感。他愣了片刻,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,竟硬生生掰断了半截沙发扶手。 “……有趣。” 握住拳头,张开五指,随手将碎裂的木屑撒在地毯上,他开始阅览下一段视频。 这次的第一人称主角,表现得较为尽职。眼观六路的同时,还在不停地变动位置,镜头摇晃之剧,若让未经训练的普通市民看了,多半会头晕欲呕。 可惜,如此专业的行为,不足以改变其结局。 毫无预兆地,画面发了疯似的天旋地转起来。未等重新停稳,一片飘乎的黑影当头罩下,紧接着又是熟悉的“信号丢失”。 倒放三五次之后,凭着出色的动态视力,他终于勉强辨认出了黑影的正体。 “……鞋底……?” “咯擦” 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执行官来不及细想,果断起立,却已迟了一步。 伴随着一阵“哗啦啦”的凌乱崩塌声,他身下陡然一空,失去平衡,跌入一团漫卷的尘埃。 …… 房门被“轰”地踹开,警员们一拥而入,紧张地架枪四顾,搜寻可能存在的刺杀者。 “别紧张。” 他们的长官保持仰躺状态,不紧不慢地道。 “只不过是……一点小事故。家具的质量不太好。” 其语气轻松而又愉悦,宛若身后垫着一架太阳椅,而非支离破碎的织物与木片。 “通知各分队做好行动准备。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。”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大型派对 亲临前线的重樱重工高层,大抵将白濯当成了“异蛇”组织的秘密武器,乃至生出了跃跃欲试的战意。 这般心思,若让正主知道了,恐怕不会给予太高的评价。 白师父一向认为,能将干架视为乐趣的人,平素多半缺乏正经战斗的机会。说他们叶公好龙,未免过于偏颇;唤一声“富贵病”,则基本算不得冤枉的。 对自己这样的劳碌命而言,战斗即是战斗,既不讨厌,也谈不上热衷。某人称他喜欢整些“捅穿心脏”、“扯断肠子”的花活,纯属别有用心的污蔑。 …… 半片街区之外,悬挂“白龙株式会社”霓虹标牌的高大建筑物遥遥在望。 白濯原本预计着,会看到“异蛇”帮众据险而守、乱放黑枪的混沌场面。未曾想,入目竟是一片宾朋盈门的热闹气象。 众多花臂纹身、面相凶恶的黑道人士,穿着歪斜起皱的西装与礼服,携保镖跟班、香艳女伴,乱哄哄地拥入门廊。 一众头顶犁地发型与莫西干鸡冠的混混打手,则作酒店侍从打扮,人模狗样地站在门间墙沿,向往来贵客迎送致意。 (……奇怪。) 隔了没几条街,身披外骨骼装甲的警务科精锐来回逡巡,隐隐呈包围之势。这帮家伙再怎么沉得住气,也不至于像没事人一样,毫无危机感地赴宴吃席。 (除非……他们直到现在,都被瞒在鼓里?) 略一思忖,白濯掏出便携终端。 亮起的屏幕上,不出意料地闪现出【无法连接到天网】的警告字串。 “帮个忙。”为了验证猜想,他向同行的售楼小姐提议,“把你的终端机打开,看看能不能上网。” “那个,我没有自己的终端机……” 后者瘪着嘴,郁郁地道。“……平时我都蹭店里那台的。” “呃,那就算了。” 白濯抱歉地转过脑袋,觉得自己怕是不接地气太久,犯了脱离群众的毛病。 售楼小姐倒并不介意暴露窘迫的经济状况。抑或,不敢介意。 毕竟,一名疑似“繁樱复国会”成员的强者,愿意心平气和地对你讲人话,已经属于相当给面子的行为。 “是、是信号被屏蔽了吗?” 急于展示价值,免得事后被对方随手“处理”掉,她壮起胆子没话找话道:“‘公司’要偷袭这里,把天网服务给关掉了?” “不太像。”白濯道,“无缘无故访问不了天网,本身就很可疑,反而容易打草惊蛇。还不如直接让一整块城区断连,再用故障检修掩饰过去。” “……唔……我今天在店里,一直有刷视频,不记得断过网的说。” “所以,未必是‘公司’下的手。” “不是‘公司’……?那还能……” 售楼小姐话出半截,忽然不吱声了。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: huangsewenxue.com 免翻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正在观察布防状况的白师父,侧头瞥了她一眼。